第二章 被囚
“陛下,凌相......哦不,大牢里的那位,情况很不好。”
贴身太监马公公将太医的诊断如实告诉了邰烬珲。
邰烬珲手中的宣笔略微停顿,随后又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奏折上写着一句又一句的批语。
就当马公公以为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是不打算理会一个罪臣的死活之时,邰烬珲却开了口。
“让太医院院首去看看,他的命,朕要留着。”
撂下了这一句,邰烬珲依旧神色如常地看着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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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肃只觉得此身如同被困在被大火侵蚀的房中一般,火焰跃动在四处,也撩过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一股摧枯拉朽之力毁灭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再睁开眼,原以为是噩梦一场,可没料到,现实是比噩梦更要恐怖的存在。
“我......这是在......”
凌清肃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一边站起身来想要看看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不想,凌清肃的脚才刚刚沾地,身子便无法控制地软了下去,眼前也是昏黑一片。
慌乱之中,他扶住了什么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他虽然素来体弱,可从来没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
缓了片刻,凌清肃才勉强能够自己站稳,这才看清原来自己扶住的是一方紫檀木。
可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白地青花云龙纹抱月瓶之时,却愣住了。
为官已有几载,凌清肃自然明白,这样的图案,哪怕只是装饰品,也断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只有皇帝才能用。
所以,他现在是在皇宫里?
想到此,凌清肃也记起了自己昏迷前,君王毫不留情的严刑拷打。
他匆匆走到房门前,却发现房门已紧锁,他不死心地拍打着房门试探,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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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而过,已是三日后。
彼时邰烬珲正在挑选着进宫的秀女,眼花缭乱的画像只让他心烦意乱。
“一群庸脂俗粉。”
邰烬珲将手中的画像扔到一旁,不愿再看。
马公公将杂乱的画像收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道:“陛下,太后那边催得紧,您好歹挑几个顺眼的,也好让老奴在太后那边有个交代啊。”
不提起太后还好,一提起太后来,邰烬珲便头痛。
当今太后并非他生母,乃是继后,是他母亲嫡亲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姨母。
他的生母在生他时亏了身子,熬到他及冠那年油尽灯枯去了。
因着不是亲子,身份尴尬,邰烬珲的这位姨母平日并不理会过多,只一味躲在自己宫中避世,可唯独在一件事上格外坚持——那就是皇嗣之事。
算算时间,前世也是差不多是相同的时间,她曾提过让邰烬珲娶后纳妃之类的话,可都被他推辞了,那时他一心想着怎样统一大业,又怎样实行新政与凌清肃共治天下,眼中又怎么会看得到女子?
可想想自己作为帝王最后的下场竟然是一杯毒酒穿肠而过,邰烬珲便不禁笑了起。
笑自己的轻信于人,笑自己的真心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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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长辈,屡次拒绝也不好。
而邰烬珲从前一直以初登基朝政不稳为借口推脱,今年已经是他在位的第五年了,没有理由再像上一世那样苦苦守着江山,最后江山落入他人手。
重来一世,他刻意将权力尽数给了凌清肃,凌清肃也如他意料之中那样尽心尽力地推行新政。
只不过前世他亲力亲为与凌清肃一同费心研究利民政策,这一世却是将公务都给了凌清肃。
给了凌清肃权力的同时,也用公务牢牢将他栓住。
即便知道凌清肃体弱,经不起这般夜以继昼的劳累,邰烬珲也毫不在意。
因为——这是他报复计划中的一环啊。
既是如此,那么这选秀也该提上日程了。
可寻常女子哪里入得了邰烬珲的眼?
看着那些画像,邰烬珲只觉索然无味,若说绝色,满大景谁人能及凌丞相凌清肃半分?
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了那人的身影。
犹记得他刚与凌清肃初识便惊于他那一双眼眸,明明是桃花眼,该带着几分媚态,可眸中却如一滩无风无浪的湖水一般平静。两者相结合,每次凌清肃只是淡淡看人时,便有几分半含秋水的味道。
邰烬珲后来方明白,凌清肃的眼睛是惯会说谎的,不然他不可能只凭着一双眼睛便将这么多年的无情伪装成有情,最后又用一剑了结了二人这么多年的情谊。
想起凌清肃,如今他的凌相已经被囚禁了三天了,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朝晖殿可有什么动静?”邰烬珲问道。
朝晖殿正是囚困凌清肃之处。
马公公低声答道:“听守在门外的侍卫来报,说是醒过来以后闹了一次,之后便没了动静。”
邰烬珲唇角挂着的不知是冷笑还是嘲讽,对着马公公道:“走吧,去看看朕的这位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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